在光棍过剩危机中,过剩的不是男子,而是年轻男子,他们是社会中最不稳定的人群,也是社会暴力的主要因素。在《自由的未来》一书里,记者法里德·扎卡里亚(Fareed Zakaria)谈到阿拉伯世界的人口变化时指出,年轻人口大量膨胀对任何一个社会都不是好消息。阿拉伯人口的一半还不到25岁,75%的沙特阿拉伯人在30岁以下。扎卡里亚对这样的人口结构表示担忧,正是从年轻男子的暴力趋势着眼的。他写道,“每一个社会中,犯罪几乎都是由15岁到25岁的男子犯下的。一位社会科学家指出,把所有的年轻男子关起来,社会暴力会降低95%”。从一些历史经验来看,年轻人的膨胀与社会动荡之间有着某种联系,“1789年法国革命爆发之前,正在经历年轻人的膨胀时期,一如伊朗1979年公民一样。1968年美国的年轻人膨胀达到高峰,即使在美国,也爆发了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以来最强烈的社会动荡。”
年轻人既然会如此影响社会暴力,可以想象,如果年轻男子远多于女子,那么暴力和不稳定因素又会有怎样的增长。政治学者瓦莱丽·赫德森(Valerie Hudson)和安德烈亚·丹波尔(Andrea den Boer)有一篇文章,叫《男子剩余,和平赤字》(A Surplus of Men, a Deficit of Peace),光这个题目就够吓人的了。他们认为,一些地方杀女婴的传统导致大量男子找不到配偶。这不只是破坏了男女的均衡,让许多男子讨不到老婆,而且更是增加了社会暴力的隐患。平克在《人性中的善良天使》对此写道:这些男子都是穷人,因为富人占据了稀缺的女性资源。这些被叫作“光棍”的男人们,结成帮会,自己打架斗殴之外,还抢劫和骚扰其他居民,甚至威胁地方或中央政府的管治。
怎么才能安置这些年轻光棍呢?这会让任何一个地方的管理者头疼。以往最有利的安排就是让他们当兵,平克认为,可以以武力压制他们,“也可以收编他们”。但是,“最好的做法是,可以输出这些破坏性力量,将这些多余的男子作为民工、殖民者、士兵送往他人的疆土。当其他国家的领袖也开始试图输出剩余男子的时候,结果就是一场漫长的消耗型战争。赫德森和丹波尔这样表示:‘在这样的冲突中,每一个社会都有足够的光棍可以消耗——而他们的政府会很高兴能够消耗掉他们。’”
今天,这种安置方式显然是行不通的。那么,对光棍过剩的危机是否还有别的解决之道呢?人口专家指出,出生性别比失调是三个因素(重男轻女的性别偏好、一胎化的限制和胎儿性别鉴定)的共同作用后果,改变需要消除这三个因素,缺一不可。然而,这三个因素中,第一个是观念,后两个是政策。政策可以要改就改,但观念却不易变,因此也就成为三个因素中最为关键的一个。光棍危机要得到缓解,根本希望恐怕正维系于观念的改变。